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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起不知天已暮

如果没有蒲团的枯坐,月明又如何会如此鲜明的印在眼帘,而禅宫寂寂白云封,不也正点出禅者总要有段幽栖林居的日子……

习禅须具大气魄,还得懂得作工夫,所谓工夫是平时戮力,念念在兹,无论悟前悟后,悟前是积累量变,悟后是保任温养,令不退转。讲究悟的临济如此,“不可求悟于坐禅之外”的曹洞更是如此,坐禅是基本功,也是究竟法,无论何种境地,总以坐禅为坐佛、作佛。所以,以为悟是不知缘何而得的豁然固是误解,以为悟后就无余事,更是个大误解。

工夫如何做?无明幽微,所以必须随时提撕,而这提撕又非教下诸宗的“单提正念”,必须不着两边,尤其困难。禅者山居,就在作此工夫,永明延寿《山居》诗里如此提到:

真柏最宜堆厚雪,危花终怯下轻霜;

滔滔一点无依处,举足方知尽道场。

真柏历经岁寒乃得劲节之称,危花终怯轻霜亦有柔弱之美,人总在两者择一而恋,但道人呢?则必须识得那点无依,才真能领略劲节柔弱之美,又不为其所累,但这又何其难也!

的确,即便是正眼的禅人,也难透有无之偏,因此,要得其透脱,就须如长沙景岑所言“百尺竿头不动人,虽然得入未为真。百尺竿头须进步,十方世界是全身”般,在“向上一路”上更下工夫,这种工夫作来不易,一般学人离此尤甚,所以黄龙慧南才会有这样的感慨:

相逢相问知来历,不拣亲疏便与茶;

翻忆憧憧往来者,忙忙谁辨满瓯花。

前两句谈的是已悟的行者,他明辨缘起,却无住无别,是“见山只是山”之境,而由此翻过来感叹懵懂的众生,因懵懂而无以观心乃憧憧往来。

工夫要如何作,就是不予自己以任何可乘之机,无门慧开说参话头,提示禅者咬住一句话头,要“将三百六十骨节,八万四千毫窍,通身起个疑团,参个‘无’字。昼夜提撕,莫作虚无会,莫作有无会,如吞了个热铁丸相似,吐又吐不出,荡尽从前恶知恶觉,久久纯熟,自然内外打成一片”。看话禅正是如此借着看话将恶知恶觉打死,“等闲举着便淆讹”,而默照禅呢?八指头陀敬安的《出定吟》如此写道:

禅宫寂寂白云封,枯坐蒲团万虑空;

定起不知天已暮,忽惊身在明月中。

敬安所写是习禅的白描,因白描乃最裸露着禅行,想想,如果没有蒲团的枯坐,月明又如何会如此鲜明的印在眼帘,而禅宫寂寂白云封,不也正点出禅者总要有段幽栖林居的日子:

西涧黄鹂叫夕阳,烟岚浓处好幽寻;

闭门不出非今日,阶面青苔一尺深。

( 清·野蚕·西涧)

幽居,着眼不只在雅好山林,而是诸缘清静,好作工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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