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善念的回响
作者:马德 编辑:穆穆



父亲总是讲到一个叫根有的人。



那年,父亲在邻村做木匠活。经常有一个腰背佝偻的人,在父亲忙乎的时候,或在旁边站着静静地看,或有一句无一句地搭话。时间长了,父亲知道这个人叫根有。和主人家结账的那天,根有来了。结完账,根有说,三叔,如果你要是钱不当紧花的话,借给我20 块钱好吗,我想给孩子他妈去看看病。

20 块,在当时是一笔并不算小的数目,那是父亲辛苦十几天才能挣来的一笔钱。父亲几乎没有犹豫,就数出20 块钱给了根有。拿到钱的根有激动地说, 三叔,我尽快还你,我尽快还你。父亲说,不着急,不着急,给你媳妇看病要紧。

根有讪讪地说过几句话后, 就走了。坐在一旁的主人说,你还敢借钱给他啊,他已经欠了一屁股的账了,你等着吧,还你的钱啊,要到牛年马月去了。父亲笑笑说,我也没有当紧的事情要做,不着急。

果然,一直过了好多年,根有都没有还钱。父亲也没去要。

后来,我长大了,根有的孩子也长大了。一直到后来根有死了,也没有还父亲的20 元钱。

前年,我回老家。在车上碰到了根有的小儿子,他说什么也要给我买车票。他说,大哥,你父亲可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呢。他接着回忆说,那一年,我父亲想给我母亲去看病,从村东一直借到村西,也没有人肯借钱给我们,母亲眼看奄奄一息,我父亲没办法,就向正在村里做木匠活的你父亲借了20 块钱,结果就是这20 块钱,救了我母亲的命。那些年,家里一直紧,没有钱还你们。等到日子好过了,一晃这不十几年过去了。我父亲临死的时候说,那20 块钱别还了,现在的多少个20 块也报答不了人家木匠的恩情啊,以后的后辈儿孙,记住这恩情,像木匠一样想着去帮助别人就行了……

回去后,我讲了路上的故事,并把根有的这句话告诉了父亲。已经风烛残年的父亲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:

你向大山咳嗽一声,大山总会给你回响的,这个世界上的好多事都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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